第4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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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
這日過後，便是初七，又稱人日。
傳說是女媧在這日創造了人類，所以有這節日，而初八便是嵩山書院覆試的日子，截止目前，宋氏並沒有送來銀子。
想想也是，那日得知家裏要造船出海，宋氏已經湊了一波，尋常人家，三叔又沒有個正經進項，哪裏有餘糧。
顧泱泱一早，便和殷媽媽等人開始裁剪，剪彩為花、剪彩為人，撿著金箔紙等細細的裁剪成人形，準備貼在屏風上。
顧鐘早起練武早讀回來，見狀，也擼起袖子幫忙。
顧泱泱到沒有那種女人必須做家務，男人做不得的念頭。在她印象中，爹娘都是一起來的。
於是，把金箔紙遞給顧鐘，教導他怎麽下手後，便松開了。
顧鐘倒是手巧，不過幾下便剪了許多出來，見顧泱泱似乎好奇，笑道，“我昔日在家時，我娘也裁剪窗花什麽的，我常看到我爹也幫忙一起剪。”
而後，面色有些訕訕，“你知道，我說的是那邊的爹娘。”
顧泱泱了然，這是怕她誤會以為是大姑母。
“我爹娘在時，他們負責裁剪，粘貼的活兒都交給我了。姐姐，要不，等會兒我也幫你貼？”
說來也巧，正好這會兒紅纓端著熬好的漿糊過來，聞言，笑道，“姑娘，您是自己來，還是四爺來；”
“給你們四爺吧！”
顧泱泱這話剛落，顧鐘便起身，從顧泱泱手裏接過了剪紙，準備貼到螺鈿屏風上。
說起這屏風，早在顧鐘第一次上門求助顧泱泱時，就關註過這個螺鈿屏風。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屏風時候的場景，一溜兒三間正房，西側擺著頂天立地的螺鈿屏風，上雕刻著臥冰求鯉圖，旁邊還有一行草書，“誰言寸草心，報得三春暉。”
只是，這次和以往不同，顧泱泱說要往上面貼剪裁過的小人兒，顧鐘也一一照做了，只是萬萬沒想到，一拍剪紙，竟然聽到螺鈿屏風底座下，傳來一聲哢嚓的脆響。
顧鐘頓時楞住，顧泱泱也有些吃驚，“什麽響動？”
顧鐘把手裏剩下的剪紙抵還給顧泱泱，蹲下身，仔細查看發生了什麽。
底座是檀木制成的，木材結實，觸手冰涼溫潤，木質傳來的感覺讓人安心。顧泱泱也隨著蹲在顧鐘身邊，二人皆是凝神看向螺鈿屏風的底座。
果然，在底座旁邊，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是什麽時候，竟然是有了一條細縫。在顧泱泱屋裏人沒有留意的時候，這檀木底座竟然開裂了。
怎麽這麽巧，偏偏這屏風移了位置？要知道，自從顧盛音砸了她的屋子後，顧泱泱平日裏管束身為嚴格。便是打掃屋子，也是兩個丫鬟作伴，省的出現萬一導致死無對證。
可眼下，年節才過了多久，就發生了螺鈿屏風底座的事情。
顧泱泱眼底閃過一抹深思，殷媽媽看見了，連忙招呼小丫鬟問話，“你們誰來這屋裏撒掃過，可知道這底座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？”
“媽媽，我們不知道。”
小丫鬟們見顧泱泱和顧鐘皆在，又聽到殷媽媽問了這話，連忙噗通噗通跪了一個屋子，磕頭哀求，“回姑娘，殷媽媽的話，奴才們打掃衛生都是兩個一同作伴，便是有疏忽，另外一個也是知道的。實在是不知道，是什麽時候這屏風壞了的。奴婢和當班的人，皆是沒有碰過這螺鈿屏風的。”
殷媽媽見丫鬟們一個接一個的否認，來了脾氣，“總不能你們這些灑掃院子的二等三等丫鬟，沒有一個是知道這底座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？既然你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壞掉的，那你們可知道，姑娘這屋子可有什麽人來？別弄得你們就跟瞎眼人似的，來了什麽人都不知道！”
小丫鬟們哪裏敢瞞著，一一把最近家裏來人的事情說了，“除了三太太來過，便是咱們的大姑娘，派人回來說要十五請姑娘逛燈會去，餘下的，都沒讓進屋，都在外頭小花廳待客呢！”
“總不能是大姑娘派來的人，把這底座給弄壞了！”
“好了好了！姑娘不過是見底座壞了問幾句，你們一個個的倒好，還沒怎麽著，就學會推卸責任了！”
紅纓見狀，拉著生氣的殷媽媽在一旁坐下，看了眼顧泱泱和顧鐘，得了顧泱泱的授意後才開口道，“殷媽媽，您這麽問，怎麽會承認呢！這些個小蹄子平日裏一個個攬功勞還攔不過來呢，又怎麽會背鍋！依我看，不管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，又或者是誰給碰壞了的，咱們早些換了底座，省的破壞了老爺留下的東西！”
“對！你這話說的在理！”殷媽媽一時著急，竟然把首要任務給忘了。當即扭頭，看向一旁的顧泱泱，“姑娘，您看看？這是怎麽辦咱們可是找了那等能工巧匠來，再同比制作一個新的底座來？還是，咱們換個新的底座樣式來？”
“不用！就這個我看著還能用，只是移了位。”
顧鐘仔細瞧了下那底座，見不過是挪開了位置，隱約透出裏頭的顏色出來，當即笑著朝顧泱泱道，“這些小丫鬟想來也是粗心沒留意，這底座移了位，沒什麽大礙的。”
顧泱泱側眸看過去，見果然是兩個底座之間移開了一些位置。中間呢，隱約是一點兒明黃色的痕跡。
父親莫不是藏了什麽東西在這裏面？？
顧泱泱心神一動，正要看的更仔細，忽然底座被顧鐘推動了一下，吱吱呀呀的響動過後，兩個底座緊緊貼在了一起，方才的那點兒明黃色宛如是幻覺，再次被古銅色的底座給遮擋的嚴嚴實實。
“你......”
顧泱泱察覺到顧鐘的舉動，心神一動，“這裏面，是你要找的東西？？”
顧泱泱眨巴著大眼，礙於殷媽媽和紅纓等人在，不好意思直接問，只能無聲的拼命詢問顧鐘。
顧鐘輕笑了聲，沒有否認，也沒有承認。在顧泱泱眼中，分明就是顧鐘在默認了這件事。
這怎麽可以！！！
顧泱泱心底難得的出現了那麽一丟丟的不平衡，明明是給他找到了東西，可偏偏，怎麽就輪到自己的時候，就是一個既不否認也不拒絕的一笑。
“罷了！”
顧泱泱微微一笑，起身，朝殷媽媽擺擺手，“大年根底下的，媽媽何必問這些小丫鬟們。再說了，我估摸著是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移了位置，沒幹系的，沒壞！”
小丫鬟們這才松了一口氣，一個個的往外頭去了。只等人走了，顧泱泱招呼殷媽媽和紅纓過來，道，“你們幫我把這屏風挪開，我看是這底座裏有東西，我現在瞧著，裏頭是明黃色的，只不知道是什麽，挪開了屏風就知道了。”
顧鐘心底一驚，聽到這話，連忙制止，“不用！先不用拿出來，這螺鈿屏風上頭的螺鈿珍貴，咱們幾個若是不小心把螺鈿弄了下來，這整個屏風就廢掉了。依我看，到不知改日天氣好了，再請人來弄也不遲！”
顧泱泱心底了然，這明黃色的東西怕就是顧鐘要找的，他不讓自己帶人拿出來，怕是裏面的東西，自己等人不便看見。
杏眸一轉，顧泱泱有了主意，“罷了，你這麽說也是，既然如此，那我們便不費力了。只是若改日四弟弟你想到了這東西，自己別忘了取出來就行！”
顧泱泱說完，不等殷媽媽等人改口，道，“我方才聽聞小丫鬟們說，大姐姐要約我去燈會？可是遞了帖子來，若有，拿來我瞧瞧，總不能白白派人傳了話，卻沒有帖子給我啊！！！”
“姑娘！帖子在這裏呢!”
紅纓手腳利落，早在顧泱泱開口時，便猜到了她要說什麽。
連忙去書桌的條案上，拿了顧盛蘭遞來的帖子，恭敬遞給顧泱泱道，“這裏面大姑娘還說了，等十五那日，姑娘什麽都不用準備，只帶了個人去就行。一應的吃喝玩樂都有大姑娘呢！再說，她還要介紹盧家的兩位姑娘少爺給姑娘瞧瞧，說是都是秉性極好的人呢，姑娘一見定是會喜歡的！”
顧泱泱一聽這話，便知道顧盛蘭在盧家過得不錯，想到她被宋淮和顧盛啟追趕一事情，再聯想她說的，自己已非完璧之身。顧家對她來說，宛如苦海。如今脫離了這苦海，日子倒是順遂起來。
只是始作俑者宋淮和顧盛啟並沒有受到什麽懲罰，日子順遂不說，萬事都有宋氏這個做姐姐的幫襯。甚至！宋氏為了宋淮，連顧盛音這個女兒的婚事也要親手送給四房。
若是能幫顧盛蘭把失去清白的仇給報了，就好了！
“三姐姐？你在想什麽？？”
顧鐘阻止了顧泱泱拿出祖父聖旨的念頭，既然知道了這東西的位置，接下來，便是帶著它平安回到京城。
經此一別後，他和顧泱泱，怕是再無見面之日。
顧鐘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種不舍來，可偏偏，顧泱泱絲毫察覺不到他的離別之意。甚至，就連顧盛蘭寄過來的一個帖子，都要比他重要！
顧泱泱完全不知道顧鐘此刻的心竟，此刻，隨著顧泱泱拿著的帖子，顧盛蘭提到了盧家的孩子，她想到了那個幾乎快被她遺忘的夢！
夢裏，她，夢裏的那個她，一臉視死如歸的抱著懷中的孩子，一巴掌扇在皇帝臉上，怒斥：“鐘凜！你給我離我和孩子遠一些！”
顧鐘，鐘凜，這二人是不是一個人的幾率，明顯提升！
可她，要怎麽改變夢裏的結局呢？
顧泱泱一時沒了什麽想法，按道理來講，未來，她不會和顧鐘產生什麽情感鏈接，難不成，發生了什麽她意料不到的事情，導致她有孕，只能帶著娃去找爹？？
顧泱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，但面對顧鐘時，沒有任何異常，甚至，還笑吟吟的跟著顧鐘講話，“蘭姐姐邀請我十五去看燈會，你想不想一起去，我們一起去看花燈！！”
“可！”
顧鐘果斷答應，只二人正要說什麽時候去，什麽時候回來，給顧盛蘭帶什麽禮物，只是二人剛定下來，便聽到門外小丫鬟報名，“三太太來了！”
三太太，宋氏，她來做什麽？難道是湊夠了錢？？還是想好了到底是讓顧盛啟還是宋淮去嵩山書院？
顧鐘和顧泱泱對視了一下，二人心中大概有了想法。只剛往軟塌上坐了，便見宋氏急匆匆闖了進來，一見到顧泱泱，連聲道，“泱姐兒，開海運造船的差事兒我不參與了！我當時給了你兩萬兩銀子！這兩萬兩銀子我不要！
你看，能不能給我一個嵩山書院的名額，還有，我再給你兩萬兩，總共四萬兩，換兩個名額，沒問題吧？？”
顧泱泱眼底閃過一抹笑意，把宋氏遞到了手裏的銀票給推了回去，“我不要！說好了，只能給三嬸嬸你留下一個嵩山書院的名額，而且這兩萬兩一個名額也不夠啊！那嵩山書院可是當今世上鼎鼎有名的書院，只是兩萬兩哪裏能上呢，別說兩萬兩，便是四萬兩，六萬兩八萬兩，也不過是換來旁聽的資格罷了。若是三嬸嬸你想要兩個名額，怎麽也得湊十萬兩銀子過來，不然，您這些東西，不過是拿來給人徒增笑柄罷了！”
顧泱泱這話說完，宋氏整個人都傻眼了。“兩萬兩一個人都不夠啊！那我想要我兒子和我弟弟都去嵩山書院，就得十萬兩銀子？？？”
“對啊！三嬸嬸你若是確定退出海運的入股，那我便把那兩萬兩銀子仍舊還給你。只是，咱們說好了，你這次退出來，日後，三房便是再也不能插一腳了，若我和四房賠了也就罷了，可若是賺了錢，三嬸嬸你可不能眼紅！”
“不眼紅不眼紅，便是那海禁，明年開不開還不一定呢！”
宋氏很明顯，不知道被誰給忽悠過，此刻提起海禁是一臉的不以為然，半點兒都沒放在眼中。
顧泱泱心知勸不過來，索性，她便不再勸了。果斷答應了宋氏的要求，同時果斷道，“若是三嬸嬸能在正月十五前湊了十萬兩，我便保證，顧盛啟和宋淮，能上嵩山書院。”
“好好好，這我就放心了！”
宋氏得了準話，回去決定便是賣房賣車也要把弟弟和兒子送到嵩山書院去。顧鐘等宋氏走了，才湊到顧泱泱身邊，“三姐姐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我可從來沒有說過，能幫你搞到兩個名額，萬一到時候拿到了銀子，我給不出名額怎麽辦？？”
“那便不給她名額。”
顧泱泱輕聲笑了一下，眼底閃過狡黠，“你怎麽確定我會給她名額呢？我不過是想借著機會，讓三嬸嬸和宋淮還有顧盛啟他們徹底決裂！”
顧泱泱這話擲地有聲，顧鐘心底一驚，正要開口，正要問顧泱泱什麽時候起了這個念頭，腦中忽然閃過那日，顧盛蘭被追到泱華院的時候，狼狽的模樣。
“顧盛蘭！你想要把從宋氏這裏拿到的銀子，給她？？”
顧鐘直截了當說出了顧泱泱的想法，顧泱泱微微一笑，“對！我要補償大姐姐，憑什麽顧盛啟和宋淮，不用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？他們毀掉的是一個女孩子的清白，如果不是顧盛蘭我大姐姐遇到了盧致遠這樣的好男人，那麽，等待她的，將會是無窮的地獄。”
“天堂有路他不走，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。若不是他們二人做鬼，我大姐姐顧盛蘭又豈會被逼無奈嫁給一個二婚的男人，甚至還帶著孩子！後娘難當的道理你自然明白，若是虧待了孩子們，我大姐姐怕也是會被刁難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為顧盛啟和宋淮，他們不能這樣全身而退！”
顧泱泱一番話說完，顧鐘楞住了。他萬萬沒想到，顧泱泱會把顧盛蘭此刻的生活狀態，歸功於顧盛啟和宋淮二人作祟，可若是硬說是要沒有關系，那也是不可能的。
“那，你知道二人是怎麽害顧盛蘭失去清白的嗎？”
顧鐘一句反問，讓顧泱泱楞住了。
“怎麽害的？男人和女人之間無非那些事情，我總不能去問顧大姐姐，那兩個畜生是怎麽欺負她的！”
顧泱泱小臉帶著怒色，說起這個就帶著火氣，顧鐘下意識的想要離她遠一些，唯恐怒色牽連到自己。可臨到跟前，又唯恐顧泱泱氣壞了身子，道，“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，若是三姐姐你能知道他們是怎麽欺辱顧大姐姐的，也會知道是給錢好，還是讓顧盛啟和宋淮受到懲罰好！”
“你這話說的對！”顧泱泱起身，立即吩咐丫鬟套馬車往盧家而去。顧鐘看著她遠去的身影，又看了眼藏在螺鈿屏風下的聖旨，心思沈甸甸的。
若是拿到了這聖旨，不管是威武將軍還是殷家又或者是那些支持父親的大臣，催促他北上！
說來也巧，正值年後，顧家十分忙碌，盧家也十分忙碌，顧盛蘭正在張羅著盧家的燈火宴會，聽見顧泱泱過來，顧盛蘭連忙把張羅燈籠等安排給停下，親自去門口迎接顧泱泱。
“三妹妹，這大年剛過，你不在家裏歇著，怎麽想起來來我這裏走走？？”顧盛蘭帶著盧致遠前妻的女兒，盧青禾，母女二人皆是一襲紅錦的荷花裙，按說，冬日裏穿荷裙子並不是很應景，可偏偏，這位盧家的大姑娘才七歲，是夏日裏生的，生平最愛荷花，因此便是做了荷花裙，旁人也說不出什麽。
至於顧盛蘭，不過是隨著盧青禾穿罷了，二人皆是這麽穿，看著倒也是和樂融融，非常隔開的地點。
顧泱泱見了盧青禾，先把盧青禾的新年紅包給發了，然後便跟著顧盛蘭往盧家裏面去了。顧泱泱一路上見盧家的風景倒是也不錯。
比如說這院子，盧家兩邊的樹木上綁著彩花，因顧家要守孝的原因，裝潢很素，可盧家不需要，從樹木上的彩花到走廊下的紅燈籠，一步一景，倒也分外熱鬧。地上廊下，遇到的丫鬟小廝紛紛行行禮，倒是格外的有規矩，顧泱泱見狀，倒是放了心。
看來，顧盛蘭在盧家的地位，遠遠比在顧家要好。在顧家，他就是一個庶出的姑娘，不得爹娘重視，不得姊妹待見，甚至，還被虐待失去了清白。
可在盧家呢，她是盧家的當家的大奶奶，是盧家管事的人，也是丫鬟們小廝們婆婆看中的人，尤其是盧青禾，雖然是前妻留下的孩子，可看著形容面貌，倒是比親生的更像是親生的，至少這容貌態度，就很是親近。
“我看你這樣，我也放心了！”顧泱泱在小花廳坐下，見婆子丫鬟們上茶倒是十分有條理，笑吟吟看向顧盛蘭。
“只是托妹妹的福氣，肯把盧家這樣的人家讓給我。”顧盛蘭開口便是感激，正要說話，就見盧青禾端了糕點進來，“顧姨姨，母親，吃茶用點心。”
顧泱泱見那點心不過是一點兒綠豆糕，看著倒是也不是很多，只是擺在盤子中，用果醬勾勒出樹枝形狀，綠豆糕就像是樹枝頭上的一朵花，紅枝幹綠豆糕，紅綠相映襯，十分好看。
顧泱泱謝過盧青禾，擡手，親昵的刮了下她的鼻梁。
盧青禾受寵若驚，放下盤子後，腳步略匆匆幾步，來到了顧盛蘭身後，才鼓起勇氣打量顧泱泱。
這位三姨媽真的好好看啊，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！母親果然沒有騙她，說娘家有一個很好看的三妹妹，只要她聽話，早晚有一天能見到這個好看的姨媽。
可是，現在她見到了，要怎麽和三姨媽關系變得親切呢？小小的人兒開始沈思起來，在顧泱泱看來，也十分的萌和可愛。
小小的人兒年齡不大，可十分穩重成熟，和顧盛蘭站在一起，二人竟是眼底閃過同樣的沈靜，面容沈靜，衣著氣質都相似，看來，這位盧家的大姑娘，是真的很喜歡她這位大姐姐啊！
顧泱泱多看了盧青禾幾眼，可接下來她要說的話，並不適合盧青禾來聽，於是，主動問起顧盛蘭，“大姐姐，我有幾句話私房話想要和你說，你可方便？？”
顧盛蘭看了下左右，除了她的陪嫁丫鬟彩雲，其餘的便是盧家的丫鬟婆子。聽到顧泱泱這話，一個身著素雅看著有些年紀的仆婦上前，抱著盧青禾和二人告辭，出去了。餘下的等人，也都朝顧盛蘭和顧泱泱行了一禮後，轉身離去。
顧泱泱見四下無人，那些仆婦丫鬟也至少有十步遠，若是壓低了嗓音詢問，是聽不見什麽的。
她深吸口氣，正要開口，顧盛蘭卻率先開口了，“三妹妹前來，是要問我完璧之身的事情？？”
顧泱泱點頭，“我知道，顧家發生了什麽事情瞞不過你，我眼下，想借著嵩山書院的事情為大姐姐你出一口氣，你可願意？？”
“我不願意！”
顧盛蘭果斷拒絕，“我知道，我此刻若是拒絕了你，便是不知好歹。可是，三妹妹，你看我眼下，我雖然嫁到了盧家，我那婆母是個寬厚仁慈的，才進門，就讓我管著盧家。至於我那夫君，我倆雖然到目前也沒有圓房，但我知道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，好歹對我來說，我眼下不被人虐待，心底又是踏實的，這日子便是我往年做夢也想不到的好生活，我，我不想報仇了！三妹妹，日後，你也不用為我再謀算了！”
“你撒謊！”顧泱泱毫不留情的拆穿顧盛蘭的偽裝，指著小花廳擺在陽光下的花盆道，“你若是果真樂意這樣的結局，那你，在花盆裏種美人面做什麽？我爹說過這種花，會讓人喪失神志，大姐姐，你已經對顧盛啟下過一次手，怎麽，還要再次下手？又或者？你要讓他不死不休？？”
那花盆裏的小嫩苗，正隨著微風微微搖擺，顧盛蘭見狀，捂住臉痛哭起來，“三妹妹，便是我謀劃了這現在的生活，可，可，可盧致遠還是沒和我圓房。我不後悔告訴他我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實，我只是恨！憑什麽！顧盛啟和宋淮提起褲子走人了，要承擔這一切的卻是我？”
“我做錯了什麽？我只是太信任他們兩個了，以為是家人，以為是親戚，便不會對我下手！可我萬萬沒想到，要毀掉我的，卻是我的至親！我的家人！”
“那你，想要報仇嗎？嵩山書院，就是個機會。”
顧泱泱平靜的看著顧盛蘭哭訴，遞過去一個帕子，把自己設計宋氏的事情講了，等一切都結束後，才最後撂下一句話。
“反正你要辦燈會，不如我們顧盧兩家一起辦，若是得了魁首的人，可入嵩山書院學習，我想，不止是顧盛啟，便是宋淮，也是抵擋不住誘惑的。等到了那燈會上，發生了什麽事情，不都還是你說了算？”
“這麽多年你一直耿耿於懷，那便讓他倆，同等承受你的痛苦便罷了！”
顧泱泱這話說完，顧盛蘭豁然開朗！
“就這麽辦！我這心結過去，便是立即死，我也心甘情願了！”
一番話說完，顧泱泱起身告辭，而與此同時，顧盧兩家要合辦宴會的事情，傳遍了整個申城，獲得魁首的人，可以直接去嵩山書院讀書，這個消息一出，更是整個申城的讀書人都震驚了。
嵩山書院裏，李如松和嵩山書院的院長自然也得知消息。他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第一時間是否認。
可隨著李如松收到一封飛鴿傳書，咬牙切齒的看完後，看向打聽消息的人，確定肯定的回答，“對！我們嵩山書院會錄取魁首！即便是他之前被初試篩掉也可以！”
那人親自得了確認，便迫不及待的分享給親友，很快，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。
宋氏從宋淮口中得知消息後，連聲念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，即便是不通過初試，但只要是魁首就能去嵩山書院讀書，這就意味著，只要顧盛啟奪得魁首，就能去嵩山書院讀書。
再加上宋淮從顧泱泱這裏拿到的名額，兩個加起來，怎麽都能夠。
但宋淮和顧盛啟說起要去燈會的時候，顧盛啟不樂意，“那顧盛蘭組織的燈會，讓我們兄弟倆去給她選？依我看，倒不如去盧家威脅她，我就不信！她敢把我倆給涮下去！！！”
宋淮心動了，要是能通過顧盛蘭直接參加宴會是最好，可若是不行，又何必橫生枝節。
“你放心，等燈會當日會有個晚宴，晚宴上才會決出最後的獲勝者。我們在晚宴之前去找顧盛蘭便足夠了!眼下她在盧家，盧家那盧致遠旁人不知道，我最是清楚地，就是個笑面虎。若是讓他知道，我們對顧盛蘭做過那等事情，咱倆討不到什麽好處的！！！”
顧盛啟只能悻悻然的作罷，一心等待燈會的到來。
顧泱泱呢，聽到滿大街都是燈會魁首可進嵩山書院的消息後，親自請了顧鐘來，道謝。
“若不是你，我和大姐姐還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他們，眼下拿了他們最重視的嵩山書院做鉤子，他倆倒是巴巴的上鉤了。只你這個幕後的功臣，我要怎麽謝你？！”
顧鐘倒是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中，不過是順手給嵩山書院寫了幾封信罷了，李如松都能搞定的事情，自然不用他出面去面對後續的紛爭。
不過，眼下他也不怕，白得了顧泱泱一個好處，誰會傻子似的往外推呢？
於是，毫不客氣的點餐，想吃顧泱泱親手做的酸湯魚丸。
按道理來講，顧泱泱此刻應該為母服孝，可若是以周代年，則過了服哀三年的期限，顧鐘想吃，也沒有什麽不能做的。
顧泱泱看了一眼天色，漫天的彩紗掛在遠方的天際，西垂的太陽黃燦燦就像流油的鹹蛋黃。
直到落日的餘暉散去，顧泱泱才收回目光，突然想吃手打的魚丸配上酸湯和流油的鹹鴨蛋。
找到此處，顧泱泱腳步一頓，轉向走到了竈房，竈房的一角安置著幾個水桶，裏面有活蹦亂跳的魚。
顧泱泱對活魚怕的很，自己不敢殺，只能命一旁的小廝，捉出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。
看著小廝一榔頭把魚敲暈，顧泱泱才松了一口氣，小廝動作很快，轉眼就將魚開膛破肚，剮鱗去腮，處理的非常幹凈。
顧泱泱讓廚子去除多餘的魚骨和刺，幹凈的魚片整齊的擺放在案板上。
魚丸需要將魚肉打成肉泥，顧泱泱捶打一會，便覺得手腕酸疼無力，雖然有心自己將魚肉捶打成肉泥，但實在是有心無力。
看著被磨的通紅的手掌，顧泱泱嘆了一口氣，讓廚師長過來繼續敲，自己則在一旁時刻關註著魚肉的狀態。
顧泱泱見處理的差不多了，連忙將準備好的蔥姜蒜泡水，第一次稍微加進去一些，見差不多，又繼續添加。
期間加入一些酒去腥，加入蛋清，見魚泥狀態差不多，顧泱泱便端著來到竈臺跟前。此時鍋中水已經沸騰。
顧泱泱將魚泥挖出，用小湯匙舀出來一個圓圓的球，隨後放入水中，遇水的魚丸像是漂浮在清水中的白球，隨著波浪此起彼伏，顧泱泱用湯勺輕輕攪動，放止魚丸粘鍋。
一會功夫，鍋中便飄滿了魚丸，顧泱泱讓小廝看著火。隨後在另一個竈臺加熱水，放入香菇撒上雞蛋，隨後加入陳醋等調料。
一份酸湯便制作成功，顧泱泱潔白如玉的手湯匙，在酸湯中輕輕攪拌，不時拎起，光滑順溜的湯汁順著湯匙緩緩滑下。
竈臺邊的溫度準時不低，顧泱泱擡手擦拭一下額角的汗水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氣，廚子趁著剛剛的功夫，做了一些蔥油餅。金黃的面餅配上香蔥格外的誘人。
配上酸湯剛剛好，顧泱泱看了一眼魚丸，此時的魚丸，一個個漂浮在水面上。
顧泱泱將魚丸撈出來，放涼，伸手捏了一個想要嘗嘗。魚丸入口格外的彈牙口感勁道，顧泱泱頗為滿意，第一次制作便這麽成功。
顧泱泱撈出來一部分放入酸湯中，餘下的放置起來，下次再用。
廚房還有一些爽口的小菜，搭配起來正正好。
鹹鴨蛋撈出來，快刀切開，金燦燦的蛋黃，流著橙紅的油，格外的誘人。
晚餐差不多了，顧泱泱思索著要不要提前做一點夜宵嘗嘗。
想到一道方便快捷的養生食品，五紅湯，顧泱泱看了一下發現廚房正好也有相應的食材，紅棗、紅豆、紅衣花生、紅枸杞、紅糖。
顧泱泱將食材一一放入砂鍋，加水，放在竈臺上，讓小火慢慢燉著，等晚上吃夜宵的時候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。
將酸湯魚丸盛入碗中，加上油餅和鹹鴨蛋，以及廚子以及制作的爽口小菜，顧泱泱頗為滿意。
興致勃勃的走出竈房，想要快點和顧鐘分享自己的喜悅。
夜色迷人眼，顧泱泱漫步於小路之上，身後的丫鬟端著今晚的飯菜，石板晃動，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似乎在對顧鐘說，你心愛的人到了，窗戶上映照著帥氣的身形，顧泱泱不自覺的加快腳步。
遲疑的站在門口，伸手敲敲門，不等門內人回應，便小聲的開口:“你用過晚膳沒？我傍晚看見落日想吃鹹鴨蛋又想吃魚丸，便去做了一些，你要不要一起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房門便從內打開，顧泱泱靠門極近，突然打開的房門讓顧泱泱身形一踉蹌，差點栽倒在顧鐘身上。
顧泱泱面頰有些熱，強裝鎮定的又問了一句:“要一起吃嘛，廚了還做了油餅和爽口的小菜。”
顧鐘低頭只看見顧泱泱纖細柔弱的脖頸，一縷發絲蜿蜒至通紅的耳畔。
顧鐘不動聲色的說道:“當然可以，我很喜歡吃魚丸。”
顧泱泱眼神躲閃不去看顧鐘，故作鎮定的道:“夜宵有五紅湯到時候可以嘗嘗。”
一頓晚飯吃的格外寂靜，飯桌上沒有一個人說話，丫鬟也識趣的退下，顧泱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顧鐘。
見顧鐘面色無異常，根本沒將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才松了一口氣，話也多了起來，不停的給顧鐘推銷剛剛做好的酸湯魚丸。
一頓飯下來竟然也詭異的和諧起來。
這日過後，無論顧鐘再怎麽暗示想吃酸湯魚丸，顧泱泱都不想為他做了，而是和顧盛蘭，專心布置起燈會的事情。
因為燈會魁首會進入嵩山書院，因此，倒是獲得了全城百姓的關註。顧泱泱一尋摸，索性不設置請帖等，想要來猜燈謎逛燈會的，直接去明月樓外的場地就可以。
明月樓本身除了茶樓說書的外，臨街，熱鬧的很。此刻因元宵節燈會再次布置，猜燈謎的魁首還能去嵩山書院，因此，早在燈會的前幾日，便有小攤小販在街上擺攤，只等宴會來臨的那一日。
元宵節當日，顧盛蘭和顧泱泱的宴會定在了明月樓。
樓外樓內，張燈結彩，懸掛著各色樣式的燈籠，燈籠下垂著的筏紙上皆是字謎。
比賽的方式也很簡單，無非是猜謎著多著勝。不論難易，不論樓層，只要最後手中猜中的字謎越多，勝利的幾率也就越大。
眾人見比賽公平，從一開始便哄搶。
只顧盛啟自以為勝券在握，宋淮又去威脅顧盛蘭久久沒有回來，從一開始吊兒郎當毫不在意，等發現自己身邊的字謎幾乎都被猜中後，才著急想要努力。
但為時已晚，等所有的字謎都被猜出，得魁首的人，竟然是顧鐘。
顧盛啟一下子就炸了，指著顧鐘的鼻子破口大罵！
“顧鐘！你作弊！！！你有什麽能耐，憑什麽越過我上嵩山書院！”
顧鐘沒有把顧盛啟放在眼底，聽聞這話，徹底沒了耐心，“你比不過人便說人作弊？顧盛啟！你就這點兒能耐？？”
顧泱泱也沒了耐心，把今日所做的燈謎全都擺在了桌面上，任人評比。
“這是今日的所有的字謎，誰多誰少，一目了然。我請問顧盛啟，你口口聲聲說是作弊，這麽清楚明白的數字，要如何作弊？”
顧泱泱見顧鐘被汙蔑，主動維護。甩著手中的謎底給眾人看，顧鐘這一摞有半個手掌厚，而顧盛啟這邊，則寥寥幾張，誰勝誰負，一目了然。
而前來參與燈謎的眾多書生，也都為顧泱泱站臺，“對啊！你不能仗著是顧家的人，就讓人家把魁首讓給你！”
“看著那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，不說人品高尚，怎麽連一個認賭服輸的道理都不懂？真真是可笑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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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過後，便是初七，又稱人日。
傳說是女媧在這日創造了人類，所以有這節日，而初八便是嵩山書院覆試的日子，截止目前，宋氏並沒有送來銀子。
想想也是，那日得知家裏要造船出海，宋氏已經湊了一波，尋常人家，三叔又沒有個正經進項，哪裏有餘糧。
顧泱泱一早，便和殷媽媽等人開始裁剪，剪彩為花、剪彩為人，撿著金箔紙等細細的裁剪成人形，準備貼在屏風上。
顧鐘早起練武早讀回來，見狀，也擼起袖子幫忙。
顧泱泱到沒有那種女人必須做家務，男人做不得的念頭。在她印象中，爹娘都是一起來的。
於是，把金箔紙遞給顧鐘，教導他怎麽下手後，便松開了。
顧鐘倒是手巧，不過幾下便剪了許多出來，見顧泱泱似乎好奇，笑道，“我昔日在家時，我娘也裁剪窗花什麽的，我常看到我爹也幫忙一起剪。”
而後，面色有些訕訕，“你知道，我說的是那邊的爹娘。”
顧泱泱了然，這是怕她誤會以為是大姑母。
“我爹娘在時，他們負責裁剪，粘貼的活兒都交給我了。姐姐，要不，等會兒我也幫你貼？”
說來也巧，正好這會兒紅纓端著熬好的漿糊過來，聞言，笑道，“姑娘，您是自己來，還是四爺來；”
“給你們四爺吧！”
顧泱泱這話剛落，顧鐘便起身，從顧泱泱手裏接過了剪紙，準備貼到螺鈿屏風上。
說起這屏風，早在顧鐘第一次上門求助顧泱泱時，就關註過這個螺鈿屏風。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屏風時候的場景，一溜兒三間正房，西側擺著頂天立地的螺鈿屏風，上雕刻著臥冰求鯉圖，旁邊還有一行草書，“誰言寸草心，報得三春暉。”
只是，這次和以往不同，顧泱泱說要往上面貼剪裁過的小人兒，顧鐘也一一照做了，只是萬萬沒想到，一拍剪紙，竟然聽到螺鈿屏風底座下，傳來一聲哢嚓的脆響。
顧鐘頓時楞住，顧泱泱也有些吃驚，“什麽響動？”
顧鐘把手裏剩下的剪紙抵還給顧泱泱，蹲下身，仔細查看發生了什麽。
底座是檀木制成的，木材結實，觸手冰涼溫潤，木質傳來的感覺讓人安心。顧泱泱也隨著蹲在顧鐘身邊，二人皆是凝神看向螺鈿屏風的底座。
果然，在底座旁邊，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是什麽時候，竟然是有了一條細縫。在顧泱泱屋裏人沒有留意的時候，這檀木底座竟然開裂了。
怎麽這麽巧，偏偏這屏風移了位置？要知道，自從顧盛音砸了她的屋子後，顧泱泱平日裏管束身為嚴格。便是打掃屋子，也是兩個丫鬟作伴，省的出現萬一導致死無對證。
可眼下，年節才過了多久，就發生了螺鈿屏風底座的事情。
顧泱泱眼底閃過一抹深思，殷媽媽看見了，連忙招呼小丫鬟問話，“你們誰來這屋裏撒掃過，可知道這底座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？”
“媽媽，我們不知道。”
小丫鬟們見顧泱泱和顧鐘皆在，又聽到殷媽媽問了這話，連忙噗通噗通跪了一個屋子，磕頭哀求，“回姑娘，殷媽媽的話，奴才們打掃衛生都是兩個一同作伴，便是有疏忽，另外一個也是知道的。實在是不知道，是什麽時候這屏風壞了的。奴婢和當班的人，皆是沒有碰過這螺鈿屏風的。”
殷媽媽見丫鬟們一個接一個的否認，來了脾氣，“總不能你們這些灑掃院子的二等三等丫鬟，沒有一個是知道這底座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？既然你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壞掉的，那你們可知道，姑娘這屋子可有什麽人來？別弄得你們就跟瞎眼人似的，來了什麽人都不知道！”
小丫鬟們哪裏敢瞞著，一一把最近家裏來人的事情說了，“除了三太太來過，便是咱們的大姑娘，派人回來說要十五請姑娘逛燈會去，餘下的，都沒讓進屋，都在外頭小花廳待客呢！”
“總不能是大姑娘派來的人，把這底座給弄壞了！”
“好了好了！姑娘不過是見底座壞了問幾句，你們一個個的倒好，還沒怎麽著，就學會推卸責任了！”
紅纓見狀，拉著生氣的殷媽媽在一旁坐下，看了眼顧泱泱和顧鐘，得了顧泱泱的授意後才開口道，“殷媽媽，您這麽問，怎麽會承認呢！這些個小蹄子平日裏一個個攬功勞還攔不過來呢，又怎麽會背鍋！依我看，不管是什麽時候裂開的，又或者是誰給碰壞了的，咱們早些換了底座，省的破壞了老爺留下的東西！”
“對！你這話說的在理！”殷媽媽一時著急，竟然把首要任務給忘了。當即扭頭，看向一旁的顧泱泱，“姑娘，您看看？這是怎麽辦咱們可是找了那等能工巧匠來，再同比制作一個新的底座來？還是，咱們換個新的底座樣式來？”
“不用！就這個我看著還能用，只是移了位。”
顧鐘仔細瞧了下那底座，見不過是挪開了位置，隱約透出裏頭的顏色出來，當即笑著朝顧泱泱道，“這些小丫鬟想來也是粗心沒留意，這底座移了位，沒什麽大礙的。”
顧泱泱側眸看過去，見果然是兩個底座之間移開了一些位置。中間呢，隱約是一點兒明黃色的痕跡。
父親莫不是藏了什麽東西在這裏面？？
顧泱泱心神一動，正要看的更仔細，忽然底座被顧鐘推動了一下，吱吱呀呀的響動過後，兩個底座緊緊貼在了一起，方才的那點兒明黃色宛如是幻覺，再次被古銅色的底座給遮擋的嚴嚴實實。
“你......”
顧泱泱察覺到顧鐘的舉動，心神一動，“這裏面，是你要找的東西？？”
顧泱泱眨巴著大眼，礙於殷媽媽和紅纓等人在，不好意思直接問，只能無聲的拼命詢問顧鐘。
顧鐘輕笑了聲，沒有否認，也沒有承認。在顧泱泱眼中，分明就是顧鐘在默認了這件事。
這怎麽可以！！！
顧泱泱心底難得的出現了那麽一丟丟的不平衡，明明是給他找到了東西，可偏偏，怎麽就輪到自己的時候，就是一個既不否認也不拒絕的一笑。
“罷了！”
顧泱泱微微一笑，起身，朝殷媽媽擺擺手，“大年根底下的，媽媽何必問這些小丫鬟們。再說了，我估摸著是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移了位置，沒幹系的，沒壞！”
小丫鬟們這才松了一口氣，一個個的往外頭去了。只等人走了，顧泱泱招呼殷媽媽和紅纓過來，道，“你們幫我把這屏風挪開，我看是這底座裏有東西，我現在瞧著，裏頭是明黃色的，只不知道是什麽，挪開了屏風就知道了。”
顧鐘心底一驚，聽到這話，連忙制止，“不用！先不用拿出來，這螺鈿屏風上頭的螺鈿珍貴，咱們幾個若是不小心把螺鈿弄了下來，這整個屏風就廢掉了。依我看，到不知改日天氣好了，再請人來弄也不遲！”
顧泱泱心底了然，這明黃色的東西怕就是顧鐘要找的，他不讓自己帶人拿出來，怕是裏面的東西，自己等人不便看見。
杏眸一轉，顧泱泱有了主意，“罷了，你這麽說也是，既然如此，那我們便不費力了。只是若改日四弟弟你想到了這東西，自己別忘了取出來就行！”
顧泱泱說完，不等殷媽媽等人改口，道，“我方才聽聞小丫鬟們說，大姐姐要約我去燈會？可是遞了帖子來，若有，拿來我瞧瞧，總不能白白派人傳了話，卻沒有帖子給我啊！！！”
“姑娘！帖子在這裏呢!”
紅纓手腳利落，早在顧泱泱開口時，便猜到了她要說什麽。
連忙去書桌的條案上，拿了顧盛蘭遞來的帖子，恭敬遞給顧泱泱道，“這裏面大姑娘還說了，等十五那日，姑娘什麽都不用準備，只帶了個人去就行。一應的吃喝玩樂都有大姑娘呢！再說，她還要介紹盧家的兩位姑娘少爺給姑娘瞧瞧，說是都是秉性極好的人呢，姑娘一見定是會喜歡的！”
顧泱泱一聽這話，便知道顧盛蘭在盧家過得不錯，想到她被宋淮和顧盛啟追趕一事情，再聯想她說的，自己已非完璧之身。顧家對她來說，宛如苦海。如今脫離了這苦海，日子倒是順遂起來。
只是始作俑者宋淮和顧盛啟並沒有受到什麽懲罰，日子順遂不說，萬事都有宋氏這個做姐姐的幫襯。甚至！宋氏為了宋淮，連顧盛音這個女兒的婚事也要親手送給四房。
若是能幫顧盛蘭把失去清白的仇給報了，就好了！
“三姐姐？你在想什麽？？”
顧鐘阻止了顧泱泱拿出祖父聖旨的念頭，既然知道了這東西的位置，接下來，便是帶著它平安回到京城。
經此一別後，他和顧泱泱，怕是再無見面之日。
顧鐘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種不舍來，可偏偏，顧泱泱絲毫察覺不到他的離別之意。甚至，就連顧盛蘭寄過來的一個帖子，都要比他重要！
顧泱泱完全不知道顧鐘此刻的心竟，此刻，隨著顧泱泱拿著的帖子，顧盛蘭提到了盧家的孩子，她想到了那個幾乎快被她遺忘的夢！
夢裏，她，夢裏的那個她，一臉視死如歸的抱著懷中的孩子，一巴掌扇在皇帝臉上，怒斥：“鐘凜！你給我離我和孩子遠一些！”
顧鐘，鐘凜，這二人是不是一個人的幾率，明顯提升！
可她，要怎麽改變夢裏的結局呢？
顧泱泱一時沒了什麽想法，按道理來講，未來，她不會和顧鐘產生什麽情感鏈接，難不成，發生了什麽她意料不到的事情，導致她有孕，只能帶著娃去找爹？？
顧泱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，但面對顧鐘時，沒有任何異常，甚至，還笑吟吟的跟著顧鐘講話，“蘭姐姐邀請我十五去看燈會，你想不想一起去，我們一起去看花燈！！”
“可！”
顧鐘果斷答應，只二人正要說什麽時候去，什麽時候回來，給顧盛蘭帶什麽禮物，只是二人剛定下來，便聽到門外小丫鬟報名，“三太太來了！”
三太太，宋氏，她來做什麽？難道是湊夠了錢？？還是想好了到底是讓顧盛啟還是宋淮去嵩山書院？
顧鐘和顧泱泱對視了一下，二人心中大概有了想法。只剛往軟塌上坐了，便見宋氏急匆匆闖了進來，一見到顧泱泱，連聲道，“泱姐兒，開海運造船的差事兒我不參與了！我當時給了你兩萬兩銀子！這兩萬兩銀子我不要！
你看，能不能給我一個嵩山書院的名額，還有，我再給你兩萬兩，總共四萬兩，換兩個名額，沒問題吧？？”
顧泱泱眼底閃過一抹笑意，把宋氏遞到了手裏的銀票給推了回去，“我不要！說好了，只能給三嬸嬸你留下一個嵩山書院的名額，而且這兩萬兩一個名額也不夠啊！那嵩山書院可是當今世上鼎鼎有名的書院，只是兩萬兩哪裏能上呢，別說兩萬兩，便是四萬兩，六萬兩八萬兩，也不過是換來旁聽的資格罷了。若是三嬸嬸你想要兩個名額，怎麽也得湊十萬兩銀子過來，不然，您這些東西，不過是拿來給人徒增笑柄罷了！”
顧泱泱這話說完，宋氏整個人都傻眼了。“兩萬兩一個人都不夠啊！那我想要我兒子和我弟弟都去嵩山書院，就得十萬兩銀子？？？”
“對啊！三嬸嬸你若是確定退出海運的入股，那我便把那兩萬兩銀子仍舊還給你。只是，咱們說好了，你這次退出來，日後，三房便是再也不能插一腳了，若我和四房賠了也就罷了，可若是賺了錢，三嬸嬸你可不能眼紅！”
“不眼紅不眼紅，便是那海禁，明年開不開還不一定呢！”
宋氏很明顯，不知道被誰給忽悠過，此刻提起海禁是一臉的不以為然，半點兒都沒放在眼中。
顧泱泱心知勸不過來，索性，她便不再勸了。果斷答應了宋氏的要求，同時果斷道，“若是三嬸嬸能在正月十五前湊了十萬兩，我便保證，顧盛啟和宋淮，能上嵩山書院。”
“好好好，這我就放心了！”
宋氏得了準話，回去決定便是賣房賣車也要把弟弟和兒子送到嵩山書院去。顧鐘等宋氏走了，才湊到顧泱泱身邊，“三姐姐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我可從來沒有說過，能幫你搞到兩個名額，萬一到時候拿到了銀子，我給不出名額怎麽辦？？”
“那便不給她名額。”
顧泱泱輕聲笑了一下，眼底閃過狡黠，“你怎麽確定我會給她名額呢？我不過是想借著機會，讓三嬸嬸和宋淮還有顧盛啟他們徹底決裂！”
顧泱泱這話擲地有聲，顧鐘心底一驚，正要開口，正要問顧泱泱什麽時候起了這個念頭，腦中忽然閃過那日，顧盛蘭被追到泱華院的時候，狼狽的模樣。
“顧盛蘭！你想要把從宋氏這裏拿到的銀子，給她？？”
顧鐘直截了當說出了顧泱泱的想法，顧泱泱微微一笑，“對！我要補償大姐姐，憑什麽顧盛啟和宋淮，不用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？他們毀掉的是一個女孩子的清白，如果不是顧盛蘭我大姐姐遇到了盧致遠這樣的好男人，那麽，等待她的，將會是無窮的地獄。”
“天堂有路他不走，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。若不是他們二人做鬼，我大姐姐顧盛蘭又豈會被逼無奈嫁給一個二婚的男人，甚至還帶著孩子！後娘難當的道理你自然明白，若是虧待了孩子們，我大姐姐怕也是會被刁難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為顧盛啟和宋淮，他們不能這樣全身而退！”
顧泱泱一番話說完，顧鐘楞住了。他萬萬沒想到，顧泱泱會把顧盛蘭此刻的生活狀態，歸功於顧盛啟和宋淮二人作祟，可若是硬說是要沒有關系，那也是不可能的。
“那，你知道二人是怎麽害顧盛蘭失去清白的嗎？”
顧鐘一句反問，讓顧泱泱楞住了。
“怎麽害的？男人和女人之間無非那些事情，我總不能去問顧大姐姐，那兩個畜生是怎麽欺負她的！”
顧泱泱小臉帶著怒色，說起這個就帶著火氣，顧鐘下意識的想要離她遠一些，唯恐怒色牽連到自己。可臨到跟前，又唯恐顧泱泱氣壞了身子，道，“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，若是三姐姐你能知道他們是怎麽欺辱顧大姐姐的，也會知道是給錢好，還是讓顧盛啟和宋淮受到懲罰好！”
“你這話說的對！”顧泱泱起身，立即吩咐丫鬟套馬車往盧家而去。顧鐘看著她遠去的身影，又看了眼藏在螺鈿屏風下的聖旨，心思沈甸甸的。
若是拿到了這聖旨，不管是威武將軍還是殷家又或者是那些支持父親的大臣，催促他北上！
說來也巧，正值年後，顧家十分忙碌，盧家也十分忙碌，顧盛蘭正在張羅著盧家的燈火宴會，聽見顧泱泱過來，顧盛蘭連忙把張羅燈籠等安排給停下，親自去門口迎接顧泱泱。
“三妹妹，這大年剛過，你不在家裏歇著，怎麽想起來來我這裏走走？？”顧盛蘭帶著盧致遠前妻的女兒，盧青禾，母女二人皆是一襲紅錦的荷花裙，按說，冬日裏穿荷裙子並不是很應景，可偏偏，這位盧家的大姑娘才七歲，是夏日裏生的，生平最愛荷花，因此便是做了荷花裙，旁人也說不出什麽。
至於顧盛蘭，不過是隨著盧青禾穿罷了，二人皆是這麽穿，看著倒也是和樂融融，非常隔開的地點。
顧泱泱見了盧青禾，先把盧青禾的新年紅包給發了，然後便跟著顧盛蘭往盧家裏面去了。顧泱泱一路上見盧家的風景倒是也不錯。
比如說這院子，盧家兩邊的樹木上綁著彩花，因顧家要守孝的原因，裝潢很素，可盧家不需要，從樹木上的彩花到走廊下的紅燈籠，一步一景，倒也分外熱鬧。地上廊下，遇到的丫鬟小廝紛紛行行禮，倒是格外的有規矩，顧泱泱見狀，倒是放了心。
看來，顧盛蘭在盧家的地位，遠遠比在顧家要好。在顧家，他就是一個庶出的姑娘，不得爹娘重視，不得姊妹待見，甚至，還被虐待失去了清白。
可在盧家呢，她是盧家的當家的大奶奶，是盧家管事的人，也是丫鬟們小廝們婆婆看中的人，尤其是盧青禾，雖然是前妻留下的孩子，可看著形容面貌，倒是比親生的更像是親生的，至少這容貌態度，就很是親近。
“我看你這樣，我也放心了！”顧泱泱在小花廳坐下，見婆子丫鬟們上茶倒是十分有條理，笑吟吟看向顧盛蘭。
“只是托妹妹的福氣，肯把盧家這樣的人家讓給我。”顧盛蘭開口便是感激，正要說話，就見盧青禾端了糕點進來，“顧姨姨，母親，吃茶用點心。”
顧泱泱見那點心不過是一點兒綠豆糕，看著倒是也不是很多，只是擺在盤子中，用果醬勾勒出樹枝形狀，綠豆糕就像是樹枝頭上的一朵花，紅枝幹綠豆糕，紅綠相映襯，十分好看。
顧泱泱謝過盧青禾，擡手，親昵的刮了下她的鼻梁。
盧青禾受寵若驚，放下盤子後，腳步略匆匆幾步，來到了顧盛蘭身後，才鼓起勇氣打量顧泱泱。
這位三姨媽真的好好看啊，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！母親果然沒有騙她，說娘家有一個很好看的三妹妹，只要她聽話，早晚有一天能見到這個好看的姨媽。
可是，現在她見到了，要怎麽和三姨媽關系變得親切呢？小小的人兒開始沈思起來，在顧泱泱看來，也十分的萌和可愛。
小小的人兒年齡不大，可十分穩重成熟，和顧盛蘭站在一起，二人竟是眼底閃過同樣的沈靜，面容沈靜，衣著氣質都相似，看來，這位盧家的大姑娘，是真的很喜歡她這位大姐姐啊！
顧泱泱多看了盧青禾幾眼，可接下來她要說的話，並不適合盧青禾來聽，於是，主動問起顧盛蘭，“大姐姐，我有幾句話私房話想要和你說，你可方便？？”
顧盛蘭看了下左右，除了她的陪嫁丫鬟彩雲，其餘的便是盧家的丫鬟婆子。聽到顧泱泱這話，一個身著素雅看著有些年紀的仆婦上前，抱著盧青禾和二人告辭，出去了。餘下的等人，也都朝顧盛蘭和顧泱泱行了一禮後，轉身離去。
顧泱泱見四下無人，那些仆婦丫鬟也至少有十步遠，若是壓低了嗓音詢問，是聽不見什麽的。
她深吸口氣，正要開口，顧盛蘭卻率先開口了，“三妹妹前來，是要問我完璧之身的事情？？”
顧泱泱點頭，“我知道，顧家發生了什麽事情瞞不過你，我眼下，想借著嵩山書院的事情為大姐姐你出一口氣，你可願意？？”
“我不願意！”
顧盛蘭果斷拒絕，“我知道，我此刻若是拒絕了你，便是不知好歹。可是，三妹妹，你看我眼下，我雖然嫁到了盧家，我那婆母是個寬厚仁慈的，才進門，就讓我管著盧家。至於我那夫君，我倆雖然到目前也沒有圓房，但我知道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，好歹對我來說，我眼下不被人虐待，心底又是踏實的，這日子便是我往年做夢也想不到的好生活，我，我不想報仇了！三妹妹，日後，你也不用為我再謀算了！”
“你撒謊！”顧泱泱毫不留情的拆穿顧盛蘭的偽裝，指著小花廳擺在陽光下的花盆道，“你若是果真樂意這樣的結局，那你，在花盆裏種美人面做什麽？我爹說過這種花，會讓人喪失神志，大姐姐，你已經對顧盛啟下過一次手，怎麽，還要再次下手？又或者？你要讓他不死不休？？”
那花盆裏的小嫩苗，正隨著微風微微搖擺，顧盛蘭見狀，捂住臉痛哭起來，“三妹妹，便是我謀劃了這現在的生活，可，可，可盧致遠還是沒和我圓房。我不後悔告訴他我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實，我只是恨！憑什麽！顧盛啟和宋淮提起褲子走人了，要承擔這一切的卻是我？”
“我做錯了什麽？我只是太信任他們兩個了，以為是家人，以為是親戚，便不會對我下手！可我萬萬沒想到，要毀掉我的，卻是我的至親！我的家人！”
“那你，想要報仇嗎？嵩山書院，就是個機會。”
顧泱泱平靜的看著顧盛蘭哭訴，遞過去一個帕子，把自己設計宋氏的事情講了，等一切都結束後，才最後撂下一句話。
“反正你要辦燈會，不如我們顧盧兩家一起辦，若是得了魁首的人，可入嵩山書院學習，我想，不止是顧盛啟，便是宋淮，也是抵擋不住誘惑的。等到了那燈會上，發生了什麽事情，不都還是你說了算？”
“這麽多年你一直耿耿於懷，那便讓他倆，同等承受你的痛苦便罷了！”
顧泱泱這話說完，顧盛蘭豁然開朗！
“就這麽辦！我這心結過去，便是立即死，我也心甘情願了！”
一番話說完，顧泱泱起身告辭，而與此同時，顧盧兩家要合辦宴會的事情，傳遍了整個申城，獲得魁首的人，可以直接去嵩山書院讀書，這個消息一出，更是整個申城的讀書人都震驚了。
嵩山書院裏，李如松和嵩山書院的院長自然也得知消息。他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第一時間是否認。
可隨著李如松收到一封飛鴿傳書，咬牙切齒的看完後，看向打聽消息的人，確定肯定的回答，“對！我們嵩山書院會錄取魁首！即便是他之前被初試篩掉也可以！”
那人親自得了確認，便迫不及待的分享給親友，很快，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。
宋氏從宋淮口中得知消息後，連聲念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，即便是不通過初試，但只要是魁首就能去嵩山書院讀書，這就意味著，只要顧盛啟奪得魁首，就能去嵩山書院讀書。
再加上宋淮從顧泱泱這裏拿到的名額，兩個加起來，怎麽都能夠。
但宋淮和顧盛啟說起要去燈會的時候，顧盛啟不樂意，“那顧盛蘭組織的燈會，讓我們兄弟倆去給她選？依我看，倒不如去盧家威脅她，我就不信！她敢把我倆給涮下去！！！”
宋淮心動了，要是能通過顧盛蘭直接參加宴會是最好，可若是不行，又何必橫生枝節。
“你放心，等燈會當日會有個晚宴，晚宴上才會決出最後的獲勝者。我們在晚宴之前去找顧盛蘭便足夠了!眼下她在盧家，盧家那盧致遠旁人不知道，我最是清楚地，就是個笑面虎。若是讓他知道，我們對顧盛蘭做過那等事情，咱倆討不到什麽好處的！！！”
顧盛啟只能悻悻然的作罷，一心等待燈會的到來。
顧泱泱呢，聽到滿大街都是燈會魁首可進嵩山書院的消息後，親自請了顧鐘來，道謝。
“若不是你，我和大姐姐還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他們，眼下拿了他們最重視的嵩山書院做鉤子，他倆倒是巴巴的上鉤了。只你這個幕後的功臣，我要怎麽謝你？！”
顧鐘倒是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中，不過是順手給嵩山書院寫了幾封信罷了，李如松都能搞定的事情，自然不用他出面去面對後續的紛爭。
不過，眼下他也不怕，白得了顧泱泱一個好處，誰會傻子似的往外推呢？
於是，毫不客氣的點餐，想吃顧泱泱親手做的酸湯魚丸。
按道理來講，顧泱泱此刻應該為母服孝，可若是以周代年，則過了服哀三年的期限，顧鐘想吃，也沒有什麽不能做的。
顧泱泱看了一眼天色，漫天的彩紗掛在遠方的天際，西垂的太陽黃燦燦就像流油的鹹蛋黃。
直到落日的餘暉散去，顧泱泱才收回目光，突然想吃手打的魚丸配上酸湯和流油的鹹鴨蛋。
找到此處，顧泱泱腳步一頓，轉向走到了竈房，竈房的一角安置著幾個水桶，裏面有活蹦亂跳的魚。
顧泱泱對活魚怕的很，自己不敢殺，只能命一旁的小廝，捉出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。
看著小廝一榔頭把魚敲暈，顧泱泱才松了一口氣，小廝動作很快，轉眼就將魚開膛破肚，剮鱗去腮，處理的非常幹凈。
顧泱泱讓廚子去除多餘的魚骨和刺，幹凈的魚片整齊的擺放在案板上。
魚丸需要將魚肉打成肉泥，顧泱泱捶打一會，便覺得手腕酸疼無力，雖然有心自己將魚肉捶打成肉泥，但實在是有心無力。
看著被磨的通紅的手掌，顧泱泱嘆了一口氣，讓廚師長過來繼續敲，自己則在一旁時刻關註著魚肉的狀態。
顧泱泱見處理的差不多了，連忙將準備好的蔥姜蒜泡水，第一次稍微加進去一些，見差不多，又繼續添加。
期間加入一些酒去腥，加入蛋清，見魚泥狀態差不多，顧泱泱便端著來到竈臺跟前。此時鍋中水已經沸騰。
顧泱泱將魚泥挖出，用小湯匙舀出來一個圓圓的球，隨後放入水中，遇水的魚丸像是漂浮在清水中的白球，隨著波浪此起彼伏，顧泱泱用湯勺輕輕攪動，放止魚丸粘鍋。
一會功夫，鍋中便飄滿了魚丸，顧泱泱讓小廝看著火。隨後在另一個竈臺加熱水，放入香菇撒上雞蛋，隨後加入陳醋等調料。
一份酸湯便制作成功，顧泱泱潔白如玉的手湯匙，在酸湯中輕輕攪拌，不時拎起，光滑順溜的湯汁順著湯匙緩緩滑下。
竈臺邊的溫度準時不低，顧泱泱擡手擦拭一下額角的汗水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氣，廚子趁著剛剛的功夫，做了一些蔥油餅。金黃的面餅配上香蔥格外的誘人。
配上酸湯剛剛好，顧泱泱看了一眼魚丸，此時的魚丸，一個個漂浮在水面上。
顧泱泱將魚丸撈出來，放涼，伸手捏了一個想要嘗嘗。魚丸入口格外的彈牙口感勁道，顧泱泱頗為滿意，第一次制作便這麽成功。
顧泱泱撈出來一部分放入酸湯中，餘下的放置起來，下次再用。
廚房還有一些爽口的小菜，搭配起來正正好。
鹹鴨蛋撈出來，快刀切開，金燦燦的蛋黃，流著橙紅的油，格外的誘人。
晚餐差不多了，顧泱泱思索著要不要提前做一點夜宵嘗嘗。
想到一道方便快捷的養生食品，五紅湯，顧泱泱看了一下發現廚房正好也有相應的食材，紅棗、紅豆、紅衣花生、紅枸杞、紅糖。
顧泱泱將食材一一放入砂鍋，加水，放在竈臺上，讓小火慢慢燉著，等晚上吃夜宵的時候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。
將酸湯魚丸盛入碗中，加上油餅和鹹鴨蛋，以及廚子以及制作的爽口小菜，顧泱泱頗為滿意。
興致勃勃的走出竈房，想要快點和顧鐘分享自己的喜悅。
夜色迷人眼，顧泱泱漫步於小路之上，身後的丫鬟端著今晚的飯菜，石板晃動，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似乎在對顧鐘說，你心愛的人到了，窗戶上映照著帥氣的身形，顧泱泱不自覺的加快腳步。
遲疑的站在門口，伸手敲敲門，不等門內人回應，便小聲的開口:“你用過晚膳沒？我傍晚看見落日想吃鹹鴨蛋又想吃魚丸，便去做了一些，你要不要一起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房門便從內打開，顧泱泱靠門極近，突然打開的房門讓顧泱泱身形一踉蹌，差點栽倒在顧鐘身上。
顧泱泱面頰有些熱，強裝鎮定的又問了一句:“要一起吃嘛，廚了還做了油餅和爽口的小菜。”
顧鐘低頭只看見顧泱泱纖細柔弱的脖頸，一縷發絲蜿蜒至通紅的耳畔。
顧鐘不動聲色的說道:“當然可以，我很喜歡吃魚丸。”
顧泱泱眼神躲閃不去看顧鐘，故作鎮定的道:“夜宵有五紅湯到時候可以嘗嘗。”
一頓晚飯吃的格外寂靜，飯桌上沒有一個人說話，丫鬟也識趣的退下，顧泱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顧鐘。
見顧鐘面色無異常，根本沒將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才松了一口氣，話也多了起來，不停的給顧鐘推銷剛剛做好的酸湯魚丸。
一頓飯下來竟然也詭異的和諧起來。
這日過後，無論顧鐘再怎麽暗示想吃酸湯魚丸，顧泱泱都不想為他做了，而是和顧盛蘭，專心布置起燈會的事情。
因為燈會魁首會進入嵩山書院，因此，倒是獲得了全城百姓的關註。顧泱泱一尋摸，索性不設置請帖等，想要來猜燈謎逛燈會的，直接去明月樓外的場地就可以。
明月樓本身除了茶樓說書的外，臨街，熱鬧的很。此刻因元宵節燈會再次布置，猜燈謎的魁首還能去嵩山書院，因此，早在燈會的前幾日，便有小攤小販在街上擺攤，只等宴會來臨的那一日。
元宵節當日，顧盛蘭和顧泱泱的宴會定在了明月樓。
樓外樓內，張燈結彩，懸掛著各色樣式的燈籠，燈籠下垂著的筏紙上皆是字謎。
比賽的方式也很簡單，無非是猜謎著多著勝。不論難易，不論樓層，只要最後手中猜中的字謎越多，勝利的幾率也就越大。
眾人見比賽公平，從一開始便哄搶。
只顧盛啟自以為勝券在握，宋淮又去威脅顧盛蘭久久沒有回來，從一開始吊兒郎當毫不在意，等發現自己身邊的字謎幾乎都被猜中後，才著急想要努力。
但為時已晚，等所有的字謎都被猜出，得魁首的人，竟然是顧鐘。
顧盛啟一下子就炸了，指著顧鐘的鼻子破口大罵！
“顧鐘！你作弊！！！你有什麽能耐，憑什麽越過我上嵩山書院！”
顧鐘沒有把顧盛啟放在眼底，聽聞這話，徹底沒了耐心，“你比不過人便說人作弊？顧盛啟！你就這點兒能耐？？”
顧泱泱也沒了耐心，把今日所做的燈謎全都擺在了桌面上，任人評比。
“這是今日的所有的字謎，誰多誰少，一目了然。我請問顧盛啟，你口口聲聲說是作弊，這麽清楚明白的數字，要如何作弊？”
顧泱泱見顧鐘被汙蔑，主動維護。甩著手中的謎底給眾人看，顧鐘這一摞有半個手掌厚，而顧盛啟這邊，則寥寥幾張，誰勝誰負，一目了然。
而前來參與燈謎的眾多書生，也都為顧泱泱站臺，“對啊！你不能仗著是顧家的人，就讓人家把魁首讓給你！”
“看著那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，不說人品高尚，怎麽連一個認賭服輸的道理都不懂？真真是可笑！！！”
大家除夕快樂！！願新的一年得償所願！！！前兔無量！大展宏兔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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